柴棋飞身而起，直落在宫殿前方，昔日的华丽宫殿，沐浴在冲天的火光之中，各色布幔纷纷撕裂燃烧，最后烧到屋脊的横梁，大殿发出残喘一般的声音。
有部族人抄着锄头、木棍、刀、铲等物，混为一团向另一帮穿着统一服装的人攻击，双方展开激烈的厮杀。
一切熟悉又陌生，却像是一个故事的缩影。
柴棋抬起头，此刻天空当中出现一道天堑一样的裂缝，只是在烟尘当中并不明显，可它就像是一条自动裂开的口子一样，让人心惊胆颤。
见此情景，柴棋转头看向李盛，眼中写满得意，以及看笑话的意思。
然而，李盛的神情却十分平静，仰头看着天空，随即又看向另一边。
一条青石路上，一身黛青色装束的少女缓步而行，形容秀丽，乌发如鸦，而在她的身后，一名将近有两米高的黑发黑肤青年，头枕双手而行。
除此之外，少女的侧面还跟随着一个一脸和善，看起来就像是老好人一样的白面白须老者。
“天一，占巴？！”柴棋惊诧莫名，同时猛然抬头看向天空。
此时天空之上原本已经出现天堑的痕迹如同被云烟遮盖一样，在悄无声息的消息。天空之下是焚烧的无相城，另有镇压无相城人后，已然向正殿方向聚集而来的部族人。
场面壮观而真实，可柴棋心中却明白，就在一刹那之前，他以为这个自己亲手创造的世界会消失。毕竟当他不愿意维持无相秘境和上古战场遗迹两者空间的平衡时，这处天地将会在一瞬间化为灰烬。
不论是变成无相秘境，还是化为那个充满怨灵和死气的遗迹战场，除了在场的他和李盛之外，这里将不会再有任何活物。
“呦，小七，好久不见，你似乎忘了一件事情哦。”
天一一步步往前走，随着他向这边两人的靠近，两米高的巨型身材逐渐缩水，等到开口说话时，就变成了苏素曾经在司命树中见到的小孩子模样。
尽管如此，他的语气仍旧十分嚣张，“说来这空间之力终究还是本仙掌控的最清楚呢。”
那语气要多自信有多自信，而天空上的变化也确实在他说话之间消失，蓝天白云，甚至周围稍有蜕化的草木和建筑风格，都像是在两种不同风格的画面中虚影闪现，最终定格。
“我输了。”柴棋颓然而叹，退步站到李盛身后，再不曾说什么。
天一冲李盛挑眉一笑，如若挑衅，后者却是不理，与其擦肩而过，走向苏素。
“还好吗？”他问苏素。
“要试试招吗？”苏素双手握拳，做出咔嚓咔嚓拳头的动作。
李盛缓出一口气，脸上露出无可奈何的笑容，长臂一伸，一把将她捞在怀里，随后紧紧按住。
苏素也没动，仍由他抱着，双手也顺着他的腰身揽住。下巴垫在他的肩上，有种人民群众顺利会师的感觉。可心底又有微妙的感动。
两人如此情景，周围也没人出声打扰。
狼牙羡慕又好奇地看向李盛，尔后又将目光落在场中衣着最为华丽，且一看就知道身份的人身上。
只见那人身穿龙袍，头戴紫金色王冠，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低垂着头，但这符合首领曾和他描述过“王”的样子。
“你就是王？”狼牙突兀的声音响起。
柴棋抬起头，静静地看向陌生的少年，身为九天玄仙，他的姿容自然不俗，也有王者之气，单是如此盯着一个普通的部族少年看，对方本该瑟缩畏惧。可是，很显然没有。
“无相城已经被灭了，从此这里的一切再也不能干涉我们部族人如何！”狼牙抬高了下巴，铿锵有力地说道。
“哦？你知道你们又是什么东西吗？”柴棋眸光深深，他败了，可还轮不到一个被他的仙力滋养而出生的臭小子指指点点！
狼牙神色微变，对“东西”二字狠狠地皱起了眉头，可是还不等他说话，苗鹄野已经上前一步，拦住他身前。
“我不管你是谁，有什么力量，打扰死者的宁静，都将受到报应。”
“你又是谁？”却不想柴棋听到这话，面容剧变，比方才的失败时的表情还要可怕，他几乎是死死地盯着鹄野，如同随时要掐断对方生机一样，眼中杀意剧烈。
苗鹄野并未受到胁迫，他虽没有过去的记忆，如今也变成了一个平凡的人，但骨子里仍旧有骄傲存在。
曾经战死疆场，一朝被人复活，且成为对方手下的附庸，他会甘心？
他也不！甚至在想，他的残魂或者灵魄之所以没有消失，也许就是为了记得曾经的辉煌，或者那些修仙岁月。
如今为凡，哪怕有命，又能如何。
人和人想法，以及理念终究不同。
就如同柴棋入凡而动心，为了一个女子而憎恨凡人如同蝼蚁一样，寿命短暂，于他漫长的生命来说，简直就是朝生夕死。
可也正因为这样，他的才会为那个凡人的国度留下别样的情绪，并最终差点为魔。
柴棋抬手一抓，一下子将苗鹄野吸入手中，眼中光芒发冷，“本仙认得你，‘不死战神——苗鹄野’，你的后人本仙也曾在修仙界见过。不过，那又如何。这方天地是本仙创造而成，你们部族人不过是这个盒子里被本仙掌控的棋子。
就像是外面的世界只是鸿钧挥令而成，那些人也不过是棋子而已。
谁也跳脱不出！”
苗鹄野没有挣扎，面色肃然，极致即将窒息，才艰难地挤出一句话，“心若为棋，永世为棋。不管你是仙人也好，还是掌控一方国土的帝王也罢，终究还是比不过最简单的人心。”
柴棋瞪大了眼睛，松手一丢，苗鹄野狼狈地落在地上，捂着被掐痛的脖子，艰难的呼吸。
狼牙上前搀扶，他的见识并不足以明白方才这番较量是为什么，也听不懂这样那样的禅语，只觉得对方可恶至极，恶狠狠地瞪了柴棋一样，如同一只黑狼。
“罢了，狼牙，因为有你们，这些人想做什么，我反倒不会怪他们，而是要庆幸他们的博弈，或者说……”
苗鹄野拉回狼牙，又对身边围上来的族人挥了挥手，示意他们散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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