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素趴着点了点头，感到脑袋上先是被人轻轻一拍，然后又揉了揉，像是对待小动物一样。
“她用了‘降妖’这个法术，是上古秘术之一，大概是为了灭掉那些魔修用的。只可惜降在她身上的妖修为太低，等到杀死那些魔修之后，她自己和妖都不行了。后来是有癫狂老祖经过，她才化为画中人，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降妖是一种召唤妖精、精怪附体的法术，在如今的世界
“……什么时候的事情？”
来人正是李盛，就连荼荼也跃上桌面，担忧地用爪子碰了碰她。
“苏苏……”
李盛盯着她，声音有些低沉地说道，“那时你尚在蓬莱岛，讲道仙台之上。”
闻言，苏素不由握紧了拳头，时间竟是那么久以前，亏得自己自以为是的以为帮助苏春儿躲过几次麻烦。
“李盛，你什么都知道，却从没有告诉我……”苏素抬手，一把打掉脑袋上的手，她不需要这样的安慰，扶着桌案站起身之后，目光直视李盛，“青山村是一座虚假的村子，这应该是你父亲当年潜入到其中的最真实理由，因为它不在‘真实’之中，所以才能逃过元家的追捕，而要更改一个只按照既定思想行动的人记忆，对于你父亲来说再简单不过。所以你才会成为李村长家的旁系侄子，这是青山村当时的起始，对么？”
“对。”
“那么，让我再问问你，所谓的婚约，根本就是你父亲为了保证我这个虚假中的唯一有什么变化可以直接庇护你，是么？”
“……是。”虽然是这样，但这样的事情，他是在她回青山村以后，从青山村消失的消息中推论出来的。
“呵，还真是劳累你父亲的‘用心良苦’，就如同他或者你所料想的一样，我确实是一个顶为重要人。所以，你是在利用我？”
“是，不是，你确实是很重要的人，但我从未想过利用你……”望着苏素渐渐变冷眸子，李盛的心头不由一沉，有些惊慌失措的感觉。
他从没提及这些事情，是因为觉得事情已经全部掌握在手中，不需要对苏素做什么解释，否则只会让她不开心。毕竟她是那么在乎同伴，又十分珍惜那些人。
苏素发出了意味深长的笑容，“苏春儿知道自己是幻影的事情，是你告诉她的么？”
“是……”这件事情主要还是她自己发现，不过却是自己亲口确认的，所以也算是自己告诉她的。
“这么说当年刘福之死，也是因为这件事情？”
苏素想起后来苏春儿和刘福走的很近的事情，那时候她还天真以为是少年情窦初开，现在想来一切都是有预兆的，或许从那个时候起刘福就已经有了心伤之意。
“刘福知道的应该是由苏春儿告诉他的，青山村没有笨蛋。”李盛微微敛目，余光却极为紧张地盯着苏素，突然有些害怕，以往的自信和聪明在这时竟然找不到合适的方法来解决这一切。
他忽然有些懊恼，早知道应该把事情做的更加圆满，就好比他先一步进入到天机阁中，应当首先毁掉那副画。
“那么，王伦和李园城应该也猜到了……”
苏素忽然觉得有些心疼，那日等待王伦身死的画面仿若仍在眼前。王伦吃下一日欢，又何尝只是为了天祭呢，恐怕还有怀念少年时的纯粹和简单吧，毕竟那个时候谁也不知道自己会成为修仙界的人。
想到这里，苏素不由举起手，目光怔怔的看着，有些喃喃自语地说道，“这双手曾经为刘福哥亲自报仇，也曾经同王伦、李园城他们把酒言欢，还曾经和表姐相约再见。哪怕这些人真的是虚幻的，可在我的记忆和心底，他们最真实，最可爱不过……”
李盛心头一紧，猛然抬起头来，狭长的眼睛略显波动地看着她，像是等待判刑一样，全身僵硬。
苏素却用伸开的双手捂住脸，垂下头，颓丧的声音从指缝间流出，“抱歉，李盛，我可能需要冷静一段时间，接下来在禁地的日子，我们最好还是不要见面。我要在这里陪陪表姐，还有找些功法之类的，如果可以我们可不可以先暂时不要说话？”
她怕自己会忍不住抓住李盛的领口，对他质问。怕自己控制不住后悔和暗恼的情绪，对李盛原本的好意歇斯底里。更怕自己忍不住满心对这个世界的怨怼和恨意，将心底潜伏的恶魔释放出来。
第一次，苏素如此害怕自己。
因为知道真相后的冷静，因为知道失去冷静会造成的后果。若是哪一天她无法再冷静下去呢？
种种猜测和惧意，使得她浑身发冷，肩头微颤，双手所覆盖的脸，牙齿忍不住“咯吱咯吱”作响。
人都会死，可她不想自己的同伴死在绝望和对自己存在的质疑当中，心灵的折磨远比死亡来得更要可怕。
一旦设身处地地想象他们当时的心情，她就恨不得大哭一场，抓住他们的肩头狠狠摇晃，告诉他们，她从不认为这是虚幻的。
哪怕这里是小说世界，哪怕他们是小说世界当中创造出来的比存在更加虚幻的东西，他们是真实的！
“素素，你不要这样，如果你讨厌我，就用你的拳头狠狠的揍我一顿，我保证绝对不会还手，好不好？”
身上忽然一暖，原来李盛并没有走，而是将她揽入到怀中。
她冷的比身中冰毒的时候还要冷，先是牙齿打颤，然后整个身体也跟着打摆，却是根本哭不出来。
她已经成年很久了，历经三世，虽然只有两世完整的记忆，灵魂当中却已经早已严苛又认真地对待自己，哪怕是在最心爱的人面前，也无法哭出来。
眼泪是撒娇的武器，却不是后悔的良药。
李盛被完全吓住了，拍着她的后背，无措地安慰着，“素素，是我的错，全是我的错，如果我早点告诉你，也许还有别的解决办法，都是我不好……”他压低了声音，手指微颤，第一次觉得智慧在这种时候竟是一点也派不上用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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