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素原以为李盛顶多就是发发呆呆，沉浸沉浸异次元世界的小少年，哪成想竟是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说出这样一句话来。
来来往往的修士不是聋子，苏素更加不是，她先是发怒，继而就变成了不知如何处理的慌乱。
只不过，为了不表现出来，便死死抿紧了唇，快步向前而走。
李盛说这句话的目的，原是为了试探，也是觉得苏素一直四平八稳，谁都无法撼动的性格捉急，就是他以前提过这事，也不过被十分轻易地无视了。
没想到这次却同样如此，又好像有点不同，连忙追上。
“苏素，你……”
苏素哪会停步理他，就着转身的空荡，很快地吸了一口气，平复一下心情。
红嫁衣的“苏素”已死，而现在这个只是一个普通的苏素，立刻停了脚步，扭头问道，“你不是说带我去见识见识不一样的阵法么？”
“你生气了？”他看不出来，小丫头小的时候还能偶有笑容，使得人能看出喜怒，如今却像是一个石似的人了。
李盛略一思量，思及当日腾云秘境之时，立刻便有些了然，她一定是和曹墨莹之间发生了什么事情，“你为何突然来凤黛门参加阵修考核？”
苏素被反问的怔住，就像是自己原本没做什么坏事，但因为坏事而被人讨厌，如今他正问那个被讨厌的理由一样。
此时，因为苏素的快步行走，两人正在坊市中的一条夹巷子中，前后左右均是无人，苏素被逼的心头火起。
本就是一身严肃沉重的打扮，如今吊着双眉，眼中显露出烦躁和急迫，她不想出口伤人，硬生生憋着，到了嘴边只能是干巴巴的，“你别管！”
听得这意思却颇像是小孩子受气，不想让大人理会一般。
“曹墨莹让你做了什么决定。”李盛以笃定的语气说道，双眸更是打量个不停。
苏素怎好说出自己乃是上古时期那位坏人头子的骨血，曹墨莹是因为忌惮才让她离开，只是沉沉说道，“这是我们之间的事情，与你无关。”
夹巷子中风吹的极为规律，地面上的青石板清凉怡人，连带着风也是阴冷的，苏素微微侧开脸，说话只是，手掌握成拳头在身侧，一副河蚌撬不开嘴的模样。
“我才懒怠管你们那些弯弯绕饶！只有一点……”他忽然迈步上前，竟是贴着她的脸，逼得苏素不由后退，直至缩在角落之中，甚至于李盛那大胖肚子都顶着她的腹部，却是因被气势所惊，而忘了反映。
只听他一字一顿地继续说道，“你不可自暴自弃，这天地间不止有曹墨莹那一双眼睛盯着你，还有我！”
近在咫尺的脸肥肥的，可是一双细长的眼睛却写满了认真，那其中的眸光只叫人信服不已。
一阵风“呼”的一声从巷子间刮过，吹起了苏素那身深绿色的裙装，而这风也像是人心一般，不再是阴阴恻恻，透着无尽的大气和爽快。
苏素在那双眼眸之中，不由自主地微微点了点头，只是下一刻，柳眉又忍不住倒竖，“我知道了，你还不离我远点儿！”
这个时候，李盛却哪里会离她远点，她的身上一直有一种他想要看清可又看不清的矛盾之物，比试台上自信强悍，生活当中循规蹈矩，也有偶然迷茫和不知所措，如今正是活生生地落在他的眼下。
尤其将他的话听进心中的样子，像是一个迷蒙的兔子，到的听明白点头的时候，眼眸之中的光彩琉璃，勾的人微微心痒，心口发疼。
然后接下来，他的心口便真的发疼了！
苏素上辈子加这辈子都没被人吃过嫩豆腐，原因无二，对情字一词，永远只有憧憬和敬佩的份儿，一方面觉得爱情很美好，一方面又觉得陷入爱情的家伙都很傻。具体可参照她大学时代的那几位分分合合的室友。
总归不是个好活儿。
如今李盛明明白白地竟是想吃她嫩豆腐，笑话，不给点颜色看看，还等着他染色房啊。
言语先是警告，见对方不仅不退，反倒想要伸手摸她脸，苏素眼角便是一斜，随即猛然抬手往前一推。
李盛对苏素却是完全没防备，只觉得眼前视线忽的一变。
“轰隆——”
等到李盛反映过来的时候，整个人就坐了废墟之中。
对自己的力量检验成功的苏素举起拳头，冲他做了一个鬼脸，“以后你再敢无事诳我出来，要你好看！”
这个时候还能说什么，就算李盛修为比她高，也只能一跃而起，当作什么也没发生。
然而，有了这番变动，苏素的心情却是彻底轻松起来。
她那些自我宽慰虽也能安慰人心，但人却不是说自己安慰自己就能想的开的，知道有李盛这么个朋友将她的心情挂在心上，便觉得一切都是小事。
反正她也是真的心宽，不论是天道还是天命，不是一朝一夕就会发生的。
所谓不积跬步无以至千里，不积小流，无以成江海，未来的事情只会在前面发展之后才会出现。
有了这份心情，苏素倒真的逛起凤鸣坊市来，虽没买什么东西，却是对一个地方，一处人又有了新的认识。
宅着固然很好，但若是不能想通道理，无异于给自己的修仙之路再背上了一块重石。
本就是千万难的道路，又何必负着那么大的压力而行呢。
次日一早。
客栈房中刚一推开房门，一身淡蓝色和月白衫绣纹长裙的苏素便和走廊上的李盛撞了个正着。
她很少穿颜色亮丽的衣服，如今梳着飞仙髻，头戴蝴蝶欲飞的金钗和玲珑通透的白玉耳环，移步一动，仿若从画中走出来的仙子。
苏素见他怔住，尴尬地笑了一下，“以后就不是凌青门的弟子了，不必再穿那种正式又肃穆的弟子道袍。”
其实她对修仙界的时尚观念弱的渣成豆腐渣，也不知道这样梳发好不好看，也不知道这身衣服和打扮如何，大约就是按照现代的审美标准，大方、简单、色不过三搭配而已。
“可真是人靠衣装马靠鞍。”李盛启唇一笑，眼睛当中透出无限的温情来，“咱们速上凤鸣山吧！”
“咦，你也要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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