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红的喜轿，吹吹打打的号子手。
金链垂挂，红晶镶嵌的轿子看起来喜庆至极，两个陪嫁的丫鬟耳旁簪着红莲，貌美俏丽，朱红的唇始终笑意温柔，抬着轿子的轿夫则一脸麻木，尽管号子手的声响很喜庆，
却挡不住气氛的诡异。
所有人围在家门口，希望而担忧地望着喜轿，昨晚那店主已经将消息传遍了整个南浔小镇，他们现在又担心又惊喜，担忧仙人像之前的人一样回不来，惊喜终于有人救他们了，祈祷仙人能抓了鬼，好把他们解救出来。
不过……这位仙人，长得真好看啊。
哪怕他们这里最好看的姑娘，也比不上他一分的那种好看。
并非是女子的貌美如花，只是好看，超越性别的那种好看，穿着大红色的喜服，气质却清冷淡漠，如同月上寒宫的谪仙，近在咫尺，却遥不可及。
漠离的目光扫过旁边的群众，白底红纹的面具遮住了红瞳，防止别人将他看成是妖怪，四下奔逃，也就省去很多麻烦。
没有。
围观的所有人之中，都没有鬼气。
只是成亲还不够？
挂着喜带的白马嘶鸣一声，走得更快了一些。
漠离握紧了手中的缰绳，而后理了理肩部的衣服，店主送来的喜服料子很好，却不是非常合适，他自己趁早修改了一下，要不然现在就松了。
成亲的地点就在昨日二人吃糕的茶馆里，虽然一切从简，但是好歹也算成亲。
已经到了茶馆，店主站在店门前恭恭敬敬候着，周围还有几个穿着统一服饰的修士，喜轿慢慢停下，没有媒婆，两个陪嫁丫鬟笑嘻嘻地拉开了轿帘：“小姐，下来吧？”
过了片刻，一个十一二岁的小姑娘走了下来，身形纤瘦，一样穿着喜服，头上盖着大红的盖头，喜服上用金线绣着的龙凤图案点缀着绿色晶石，栩栩如生，长长的金链顺着肩膀垂下来，走路的时候微微晃荡着。
丫鬟护着小姐慢慢走进店门，脸上的笑容又机灵又古怪，漠离翻身下了马，那几个修士立刻将他围了起来。
一个看起来是领头的修士拍了拍漠离的肩：“小兄……”
漠离微一抬头，淡漠道：“放手。”
那修士呼吸一窒，呆呆地看着漠离那张漂亮过分的脸，连自己要说什么都忘了。
谁知下一秒，他的手突然传来一阵刺痛，连忙惨白着脸缩回去一看，原本完好的手已经结上了一层慑人的寒冰，隐隐传来入骨的刺痛。
“师兄！”
“师兄你怎么样？”
“师兄好心提醒你，你居然对师兄下黑手！”
别的修士顿时七嘴八舌的指责起漠离来，一个个神色激动，像是在看什么十恶不赦的恶人一般。
漠离冷声道：“闭嘴。”
如同寒风刮过，那凛人的威压不约而同地让所有人闭了嘴。
漠离拍了拍肩膀上被人触碰的地方，语气分明漠然，话语却狂妄。
“弱者，没有资格指责本座。”
大红的衣袂飘动，他走入了店门。
至此，无人敢再上前。
那些修士呆了一会，突然“啐”了一声：“师兄，我们别管他了，他被那鬼怪拔了舌头才好！”
“就是就是，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被他们称为“师兄”的修士低下头，掩去了眸中的欣喜若狂之色，那喜色太过恐怖，以至于让人毛骨悚然。
“一拜天地——”
随着礼官的话音，二人向天空拜了拜。
天道：我抖了抖。
“二拜高堂——”
二人便转回去，对着空无一人的座位拜了拜。
“夫妻对拜——”
漠离轻笑一声，注视着自己面前的漠渊，缓缓低**子，二人拜了一拜。
“送入洞房——”
漠渊很明显地一僵，漠离却已经上前，在陪嫁丫鬟拍掌的声音中，一把抱起了漠渊。
“礼成——”
漠离抱着漠渊绕过几个房间，缓步走入新房，而后将漠渊放在了床上。
“按照凡间的习俗，现在我似乎应该……”
他的话音带着调笑，坐在床上的小少年不安地捏住了衣角。
“哥……哥哥……”
“好了，不要紧张。”漠离安慰道，“又不是真的成亲，只是为了除鬼而已。”
漠渊的声音在红盖头下面有些异样：“我知道。”
“晚上的时候你千万要当心，别受伤了，我会在最快时间将鬼制服的。”
“嗯，我相信哥哥。”
漠离看看窗外的天色，而后坐在了桌边，耐心地等待天黑。
时间一丝一毫地慢慢过去，小少年一直坐在床上，一动不动的，让别人误以为他是一座雕塑。
待到日沉西边，夜幕降临，漠离点上了红烛，而后拿起了桌子上的喜秤，缓步走向漠渊。
喜秤挑在了盖头上，慢慢将盖头挑开。
盖头下，一双灿若星辰的眸直视着漠离，正红色的喜烛照得房间暖融融的，门上，墙上张贴着喜字，朵朵红莲洒在桌上，地上，床上，而拿着喜秤的公子，更让人目眩神迷。
漠离笑着递给他一杯酒，酒杯鲜红，里面的酒清澈醇香。
一只手轻轻握住了漠渊的手，漠离坐到了他的旁边，将酒杯抵在他的唇上，笑意温柔地让人万劫不复。
是梦吗？
一切都只是演戏。
可是……真的是演戏吗？
漠渊怔怔地看着漠离，拿着酒杯的手颤抖着，像是鼓起了极大的勇气一般，颤着手，将酒杯抵在漠离柔软的唇上。
交杯酒，**酒。
漠离垂下眸子，酒水溢到唇上，正要流入口腔，漠渊却猛地攥住了漠离的手，二人十指相扣。
他的神色急切又惶然，在陌生中透着异常的熟悉，琥珀色的眸像是被酒杯的颜色倒映了一般，透着微红：“我……”
阴风吹来，烛火灭了。
整个房间陷入了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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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切，真的……只是演戏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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