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导玲霞正在仔细地打量着自己扣下扳机的那把左轮手枪——这是一款枪身极短的名叫Rhino(犀牛)的意大利制的手枪。
罗马尼亚的暴力团持有着多得数不清的枪械,而她选中了这把枪的理由,就是因为它在那些枪械中是最轻巧的一把。
真的很不可思议——她心想。
只有自己手掌般大小的这个东西,光用一根手指就可以夺走人的性命。
生命难道不是一种更重要、更顽强的存在吗?至少从道理上说也应该是这样吧?明明如此,即使经历了百年的岁月,人类也依然会只因为被一颗小小的子弹贯穿了脑髓或者心脏就马上死去。
这一点对魔术师来说当然也不例外。
她俯视脚下的尸体——看起来似乎比自己还要年轻,但如果是魔术师的话,说不定还会有什么返老还童的手段。
但是,他想要救助自己这一点的确是事实。
“好可怜,真的是太可怜了。”
玲霞已经不止一次地袭击过魔术师用作宅邸的地方,也基本掌握了他们大致上的生活状况。
家这个东西,总是会明确地反映出居住者的内心世界,比如说有洁癖的人,其居住的房间却是出乎意料的肮脏。
这就是他能容忍自己肮脏却无法容忍别人肮脏的性格的具体反映。
大多数魔术师的家都显得极其简朴无味,这恐怕是他们并不重视自己作为人类的日常生活的缘故吧。
玲霞也知道跟这种情况相当类似的某个存在。
工作中毒者……家就是睡觉的地方、洗澡的地方,光是这样就已经心满意足的那一类人,是没有其他爱好、把自己的整个人生都献给了工作的人单纯用于休息身体的地方。
然而在另一方面,魔术师们却都在地下室或者隐藏房间里保有着自己精心布置的工房,目睹了这样的状况,玲霞就觉得自己已经开始理解魔术师的本质了。
那里有的是他们的热情,有的是他们的人生,有的是他们近乎于怨念的希望。
与此同时,也有着他们的绝望。
玲霞在对魔术师们的讯问中认识了他们的存在方式,为了探究魔术的奥秘,他们一代接一代地继承着祖辈的血脉,不断积累,在明知道无法到达顶点的前提下——奉献出自己人生的一切。
但是,那对六导玲霞来说也还是一种障碍,她并没有为此怀抱着更甚于怜悯的感伤,那么,如果事情进展顺利的话,这样大概就一口气把Master和Servant都收拾掉了吧。
根据杰克所说,在那个战场上死亡的Servant大概是两骑到三骑左右。
“要走的路还有很长呢。”
玲霞叹了口气,正准备在雾霾中缓缓迈出步子的时候——
“哎呀。”
却马上停下脚步回头一看——只见胸口滴着鲜血、嘴里也在吐着血的那个少年正在挣扎,看样子……似乎还活着。
他的心脏应该已经遭到了三发子弹的直击。要是这样也还能活着的话,那对人类来说是不可能的。
但是,那大概就是所谓的魔术师吧!看到对方依然活着的事实,六导玲霞尽管感到惊讶,却没有因此而惊慌失措。
啊啊,原来是这样吗——她仅仅是平淡地接受了这个事实。
然后,她以圆滑的动作弹出犀牛左轮手枪的弹夹,在扔掉三发空弹壳后又装填上新的子弹。
她的举动看起来实在冷静地可怕,完全看不出丝毫的混乱和踌躇……简直可以用异常二字来概括。
能冷酷地开枪杀人的人是有的。
但是,在看到原本应该已经被杀掉的人还活着的时候还能保持冷静的人,恐怕是极其少见的吧。
更何况玲霞并不是职业杀手,而且在来到罗马尼亚之前甚至连手枪也没有碰过。
即使如此,她还是若无其事地扣下了扳机,只要是为了女儿(杰克)——她就能面不改容地杀死任何人。
“只要打在脑袋上,就应该会死了吧?”
她慢慢走近挣扎中的少年,在相隔不足一米的位置上举起手枪,这样应该是不会打偏的吧,玲霞心想。
少年依然低垂着脸,仿佛很痛苦似的使劲用手捂着胸口,呼吸相当急促,看样子似乎连自己正被玲霞用枪指着脑袋的事实也还没有理解过来。
但愿这次能把他打死吧。
怀抱着这样的愿望,玲霞再次开枪了。
手指的力量从扳机传递到击铁,击铁撞击雷管引爆火药,子弹瞬间携带着压倒性的能量射出枪膛,要破坏人的头盖骨,这已经是足够有余的能量了,在迸射而出的子弹面前,那个少年简直无力到了极点。
不……他是无力的——本来应该是这样。
“理导/开通。”
眼前掠过一道蓝白色的亮光,少年仿佛为了保护头部似的摆了摆手。
“砰”的一声,耳边响起了什么东西被绽开的声音。
“……哎呀。”
原本应该刺进他脑门的子弹,却不知道消失到哪里去了。
准确来说并不是消失,而是破碎了。
玲霞毫不犹豫地再次扣动扳机——少年又再次念出刚才的那句话,在摆动手掌的同时将子弹击飞。
“这个……看来不行呢。”
少年的呼吸逐渐恢复正常,他本来是以跪地的姿势蹲在那里,现在却以左手撑起身体,以右脚稳稳地站在大地上,虽然似乎因为身在雾中而受到了一定的伤害——但是即使如此,看来也并没有对他造成太大的障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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