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清尘脚步一停,她那绽放的血花和苦苦哀求的神色让他不自觉的想要抱住那软到的身躯,才伸手,脑海中犹如被重重的一击,终于没能让那软倒的娇躯落入怀抱。
怜星看见他,犹如木桩般站着,双瞳的颜色在红黑间交错的变换着,清冷的面容上满是纠结和痛苦,他颤抖的手抱上头,低哑的嘶吼,形同野兽。
“清尘,醒醒吧,清尘。”人就在眼前,她无力的张着唇,只觉得声音如同蚊呐,残存的神智在一点一滴的消逝。
她看见,他再一次对着自己的方向慢慢伸出了手,只是这一次,通红的目光下,掌心中跳动的劲气分明透着无边的杀意。
她想要逃离,身体却完全的不听使唤,面对着沐清尘逐渐逼近的脚步,她一声长叹,闭上了眼睛。
“既然你要维护他,那就一起死吧。”毫无感情的声音,仿佛存在于那个身体里的是一个她陌生的灵魂,看着她的双眼冰冷如刀。
劲气的边缘割上她的身体,仿佛撕裂般的痛。
当年被他养大,是否注定了这条命以这样的形式还给他?
他给的,她还了,为何心中还有不甘?
冷曜痕……
欠他的又该拿什么去还?
唯一的承诺因为自己的失信而造成了如今无法挽回的局面,她又有何颜面去面对他?
狂暴的劲风如一双无形的手,掐上她的咽喉。
对不起,曜痕……
“砰!”一声掌风交错的迎击,她只觉得自己瞬间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有双手,紧紧的搂在她的腰间,将她护在怀抱中。
暖流顺着贴在后背的掌心缓缓的流入她的身体里,那熟悉的触感,让她不用回头便已知晓来人是谁,她挣扎着,焦急的回头,“不,不能,你不能动用功力。”
是曜痕,除了冷曜痕,在无人能有这样的高深功力,除了冷曜痕,在无人会以这样决绝的姿态保护她,除了冷曜痕,也再无人能给她这般安定的力量。
为何到现在,她才明白?
“没关系。”深紫色的瞳在看到她的伤后收缩,掌心中淡淡的黑气盖上她的伤处,唇边的浅笑散发着他独特的安慰,“我没事。”
她摇着头,摇散了一头青丝,也摇下了凝聚的泪,“我知道,我都知道,你服了‘风妖花’,三日内不能动用功力的,不要,千万不要……”
“傻瓜!”他淡淡的口气充满不在意,“我给你‘幽昙草’的时候,早已过了三日,既然我能猜到其中有诈,怎么会不留心?”
“真的?”她眼中爆发出无边的神采,闪亮如星,傻傻的伸出手,想要确认般伸向他的脉门,“你真的没事?”
他不着痕迹的轻拍着她的手背,眼中精光一闪而过,“你说呢?”
她的目光在他脸上游移,看见的只有一派平静和冷傲,唇角微抿,望着面前的沐清尘,潇洒的勾起唇线的弧度,身上散发着强大的气势,与沐清尘遥遥对峙。
“不知该叫你兄长还是弟弟,数次相见,竟是如此。”冷曜痕神色复杂,站在冷焰和怜星身前,“我知你心中愤恨,亦有过同样的悲痛,但是今日,却仍然不能让你伤害他们。”
“你有?”沐清尘一声冷笑,掌心中的劲气吐出,伴随着他咬牙般的嘶吼,“你有恨过自己不该出生吗?你有恨过天地之间无容身之所,只因为身上不能见人的血液?你有恨过天地不公平,唯一的依靠弃自己而去吗?你是魔君,他将一切都给了你,让你继承他所有一切,却视我如同敝履,追杀我娘,恨我不该存在这世间。”
身形如电,两人身影交错间已不知道交锋几回,冷曜痕与他交手没有丝毫的留情,两人爆发的气流旋转出强大的风,卷起雪千堆。
“他当年是错了,可是你给过他赎罪的机会吗?”冷曜痕落回怜星身边,这一次的交锋,两人谁也没有占上风,“你经历过的,我都曾经有过,我和你唯一不同的是,我放下了,所以我回来认了他,因为原谅是我娘亲的最大愿望,我不相信一个愿意生下你的女人,让你存在的目的是为了父子相残。”
两张同样出色的面容,两个同样傲然的身形,在风中挺立。
“如果你怨正道无栖身之所,魔界之门永为你开;如果你恨不能接掌七宗宗主身份,魔君之位冷曜痕可以拱手送上;父亲已近天劫之时,他散功接你剑招,赎罪之心你难道真的看不见?”目光落在怜星担忧的脸上,他叹息着,“你说无人爱你,可真正爱你的人,你又是怎么对待的?早知你如此,我当年就不该答应你陪她前五百年,你利用她的爱造下杀孽,让她一生因为自己的错而内疚,因为对你的错爱而心伤,沐清尘,你的报复牵扯了多少无辜的人,害了多少对你信任的心?”
沐清尘冷冷的看着他,目光中没有任何的悸动,若不是被风撩动的长发,几乎让人觉得就是一尊石雕,“你是在施舍我吗?在我面前炫耀你尊贵的地位?”
冷曜痕再次将目光转到怜星的身上,轻飘的声音听不出他的心绪,“你无情抛弃的,也许正是别人求都求不来的,我若是你……”
他掌心朝上,一团黑气在慢慢酝酿。
沐清尘并指如爪,一团金色在周身闪耀着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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